金秋的雨,潺潺缠绵,渗透着缕缕寒意,宛如冬的先行,总令人感到不甚欢喜。它不如春雨那般知晓时节,悄然润物而无声,也不似冬雪能够演绎“千树万树梨花开”的壮观,它带来的,不过是些恼人的忧思罢了。
忽而,我忆起家中的仙人掌,那坚韧的生命,无畏秋的萧瑟,即便我疏于照拂,它亦能泰然处之,区区秋雨,又能奈它何。然而,在那一年,秋风秋雨联手,天地为之变色,它那本就瘦弱的身躯,终于不堪重负,无力地倾倒,颓然倚靠在花盆边缘,似在垂死挣扎,奄奄一息。
我本就不甚喜欢它的模样,至此更是生了厌恶之心。它在贫瘠之地,努力生长出这般头大身小的奇异形态。我对此却嗤之以鼻,对它的存在不屑一顾,常常忘却浇水,甚至将它遗落在角落里。
你这不起眼的植物,满身锋芒,难道以为这些细刺真的能护你周全?
时光流转,我惊觉它已非昔日之颓废,竟渐渐恢复了生气。暗红的刺色更加鲜亮,身躯亦多了几分绿意。甚至,它还孕育出几个小小的仙人掌球,嫩绿清新,如婴儿般对这个未知的世界充满好奇,比起它们的母亲,它们可爱得多。
不久,小仙人掌球越来越多。
“将它们摘下吧。”母亲说。
闻言,我并未急于行动,只是静静立于阳台上,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中。我深知,那位母亲必定在努力汲取养分,滋养着这群依偎在它身上的孩子。或许,它已感力不从心。但我的心中有了别的打算,不愿摘下它们,毕竟这样更具观赏性。
我作出了一个让我悔恨的决定。
我明明预知了结果。
但我还是……
再看时,仙人掌球已结了十几个,每一个都充满生机,更加惹人怜爱。然而,它们的母亲,却已油尽灯枯,再未绽放过花朵,这对于一颗本应开花的仙人掌来说,何尝不是一种悲剧。它身上仿佛笼罩着一层尘埃,色泽暗淡,它病了,或许永远也好不了。它将一切养分都给了孩子,却独独忽略了自己,它难道不应该为自己考虑吗?
但它又怎能放弃,那些都是它的孩子,它的宝贝啊,它如何能放手?它,是一位母亲。
在这连绵又带着丝丝凉意的秋雨中,我想起了那位伟大的母亲,它的美丽与勇敢,柔弱与坚强。我想起了我的母亲,以及普天下的母亲们:
她们,如同春雨般润物无声,即使秋风秋雨带来忧愁,她们仍旧坚守初心,以无尽的爱意,滋养着孩子幼小的心灵。